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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望玉麥

2024-01-18 10:45 | 來源: 中國記協(xié)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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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望玉麥

  喜馬拉雅山南麓的日拉神山是什么時候開始下雪的,卓嘎和央宗有些記不清了。兩位都是年過半百的人,每年巡山時,留在身后的腳印都會很快消失在雪中。但是,記憶,卻像雪峰上的冰川,穿越歲月,依然是原來的樣子。?

  從日拉雪山上往遠處望,在雪線之下的牧場和原始森林包圍的山谷深處,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村落。那就是隸屬西藏山南市隆子縣的玉麥鄉(xiāng),是卓嘎和央宗的家。?

  玉麥很大,面積數(shù)千平方公里,大到超過一些國家的面積;玉麥也小,小到在過去50多年里有34年的日子里,只生活著一家三口。巍峨的雪山是它的圍墻,清澈的小河從它身邊走過,河畔的巨石上漆著一面迎風(fēng)怒展的五星紅旗,莊嚴了背后雪山的神圣。風(fēng)從原始森林的參天巨木下穿行而過,走過石鋪的小路、蒼勁的樹枝,打響經(jīng)幡,驚起飛鳥,舞動了不多的房頂上的五星紅旗。風(fēng)聲、水聲,還有滿山遍野的犏牛叫聲,匯聚成一首恢弘的交響樂,在安靜的山谷里激蕩回響。?

  這里是浩瀚的中國版圖上千萬坐標中的一枚,是960多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的西南邊陲的一隅,是卓嘎和央宗姐妹一家?guī)状松畹牡胤健?/font>?

  “家是玉麥,國是中國,放牧守邊是職責(zé),你們這些話說得真好?!敝泄彩糯箝]幕不久,中共中央總書記、國家主席、中央軍委主席習(xí)近平給卓嘎、央宗姐妹倆回了一封信??倳浀幕匦沤o玉麥帶來了溫暖。?

  “這是最寶貴的東西,是我們的國旗”?

  很長一段時間中,玉麥一直被外界稱為“三人鄉(xiāng)”。?

  說起這個“三人鄉(xiāng)”,最令人感佩的,是桑杰曲巴和五星紅旗的故事。?

  桑杰曲巴,就是卓嘎和央宗的父親。?

 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,他和妻子背著不到2歲大的卓嘎,回到了荒無人煙的玉麥,開始了自己漫長的守邊人生活。?

  那年一家人回來時,通往小屋的路已開始被小草覆蓋。屋子里的東西也被境外的人偷得差不多了。“阿爸說過,只有人在,家才能看得好,這塊土地才能守得住。”卓嘎說。?

  守土,必然要宣示主權(quán)。為此,桑杰曲巴想了一個辦法——在巡邊的路邊插上五星紅旗。?

  “有一次,阿爸開會回來,從山外買來了紅布和黃布。我們以為阿爸要縫新衣裳了?!毖胱谡f,“阿爸先在兩張布上仔細地量來量去,隨后用剪刀把紅布裁得方方正正,又從黃布上剪出星星。”他讓卓嘎幫忙穿好線,習(xí)慣地把針在頭發(fā)里擦了擦,一針一線地縫起來。?

  央宗記得,那天,平日里慈祥的阿爸一臉嚴肅,針腳在阿爸的手里一個挨著一個,線頭全壓在黃布下。“衣服”縫好了,一塊火紅的布上,四顆小星圍著一顆大星,比春天最紅的杜鵑花還艷,比秋天最黃的樹葉還金黃。?

  阿爸把孩子們叫到身旁,語重心長地說:“孩子,這是中國最寶貴的東西,是我們的國旗!”?

  那天,五星紅旗高高升起在卓嘎和央宗家屋頂。?

  那天,卓嘎和央宗意識到了國家在自己心中的分量。?

  那天,卓嘎和央宗記住了,守護好了這片牧場,就是守衛(wèi)國家。?

  桑杰曲巴總共縫制過4面國旗。?

  30多年放牧守邊的日子里,無論巡邊到哪里,卓嘎、央宗姐妹就把國旗帶到哪里。?

  “祖國的一草一木都要看好守好”?

  歲月,就像山間白云匆匆而過。?

  1988年,當了29年鄉(xiāng)長的桑杰曲巴老了。卓嘎接了阿爸的班,一干就是23年。妹妹央宗是副鄉(xiāng)長兼婦女主任,一干也是17年。?

  1996年7月1日,在中國共產(chǎn)黨生日的那一天,卓嘎和央宗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那神圣的一刻,姐妹倆至今難忘。?

  放牧,就是對國土最好的守護。在冬季,一家人會特意把牲畜趕到玉麥南面的山谷里。冬天的南面山谷,森林遮天蔽日,松濤陣陣,松蘿隨風(fēng)飄蕩。叢林中的巡山路上,看到自家牛兒的蹄印,踩到自家的牛糞,心里踏實又親切。?

  生活艱苦,日子孤寂,但有祖國,家就有希望。?

  隨著國家日漸強大,玉麥的喜事也漸漸多了起來。?

  1996年,玉麥鄉(xiāng)有了第一位黨支部書記,山外遷來兩戶人家。?

  玉麥再也不是“三人鄉(xiāng)”了。?

  1997年,中央媒體首次對中國人口最少的玉麥鄉(xiāng)進行報道,一家人放牧守邊的事跡傳遍了祖國大江南北。來自各地的信件也翻越崇山峻嶺,來到卓嘎和央宗面前。尚未婚嫁的卓嘎,竟然收到了7麻袋求愛信。不過,央宗直到27歲、卓嘎直到35歲時,才分別成了家。?

  玉麥鄉(xiāng)第三代人出生了,他是央宗的兒子,名叫索郎頓珠。?

  2001年9月,桑杰曲巴最大的心愿實現(xiàn)了——通往山外的公路修通了。?

  卓嘎說,當?shù)谝惠v車開進來的時候,老阿爸給這個“鐵牦?!鲍I了哈達。?

  這一年,卓嘎沿著這條公路,去了一趟毛主席的故鄉(xiāng)。?

  這一年,桑杰曲巴沿著這條公路,去了一次拉薩。?

  也是這一年,77歲的桑杰曲巴在大雪紛飛的季節(jié)里沒有遺憾地走了。?

  臨終時,桑杰曲巴把全鄉(xiāng)人叫到床前說:“我在這里住了一輩子,你們不要因為玉麥苦,更不要因為我走了就離開這里,這是祖輩生活的地方,更是祖國的土地,一草一木都要看好守好?!?/font>?

  “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”?

  2017年10月29日,平日里雨雪不停的玉麥,突然放晴。太陽從東方升起,云開霧散,金色的陽光驅(qū)走了寒冷,把溫暖灑滿整個山谷。這一天,玉麥沸騰了!習(xí)近平總書記的回信到了!?

  上午,卓嘎、央宗姐妹和玉麥鄉(xiāng)全體干部群眾和邊防官兵一同聆聽總書記的回信。習(xí)近平總書記在回信中說:希望你們繼續(xù)傳承愛國守邊的精神,帶動更多牧民群眾像格?;ㄒ粯釉谘┯蜻呞铮錾袷恋氖刈o者、幸福家園的建設(shè)者。?

  “沒想到,十九大閉幕才五天,我們就收到了回信?!苯憬阕扛聹I流滿面,“總書記的話都說到我們心里啦!”“要是阿爸能看到總書記回信,該有多好?。 毖胱谶煅手f。?

  30多年來,原來的“三人鄉(xiāng)”已發(fā)展成9戶、32人。邊民補貼、生態(tài)補償和草場補助等政策性收入水漲船高,每戶一年能拿到4萬多元。曾經(jīng)開不進來的“鐵牦?!保缃袢l(xiāng)9戶人家有7輛。4戶家庭開起了餐館和家庭旅館,村民自制的竹器、藤鐲,在市場上成了搶手貨。?

  去年,玉麥家家戶戶都有了Wi-Fi,白瑪商店的老板娘卓瑪拉宗還展示了店內(nèi)的微信支付二維碼。她說,現(xiàn)在不論給孩子寄零花錢還是在商店買東西,都流行用微信支付。?

  明年,玉麥將遷入47戶,全鄉(xiāng)戶數(shù)將達到56戶。玉麥生態(tài)小康示范村建設(shè)將全面鋪開,群眾將住上安全舒適的“農(nóng)家別墅”。全鄉(xiāng)還將并入國家大電網(wǎng)。一個宜居樂業(yè)的邊境鄉(xiāng)鎮(zhèn)正從藍圖變?yōu)楝F(xiàn)實。?

  “黨政軍警民共建,這是我們從玉麥鄉(xiāng)的建設(shè)中得到的重要啟示?!蔽鞑剡叿揽傟牭脑S超對本報記者說,“這里的居民和邊防武警親如一家人。每一位邊防官兵,每一位邊民群眾,都是我們祖國邊境線上的活坐標?!?/font>?

  “腳下踩著的是家鄉(xiāng)的泥土,我站立的地方就是中國!我要用自己學(xué)到的知識,把家鄉(xiāng)建得更好?!彼骼暑D珠一邊走在爺爺走過的巡邊路上,一邊這樣對記者說。作為玉麥鄉(xiāng)的第一個大學(xué)生,索朗頓珠今年剛剛畢業(yè)。當他的同學(xué)們在大城市里紛紛尋找心儀的工作時,索朗頓珠回到家鄉(xiāng)參加了公務(wù)員考試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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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(zé)任編輯: 張澤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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